參與過五四游行的另一位新潮系學生羅家倫五四運動的態(tài)度一直很矛盾。受胡適影響,羅家倫頭腦中矛盾的一方戰(zhàn)勝了另一方,1920年五四周年紀念時,他在新潮發(fā)表《一年來我們學生運動的成功失敗和將來應(yīng)采取的方針》,對去年自己的積極表示懊悔:
“好不容易,辛辛苦苦讀了幾年書,而去年一年以來,忽而暴徒化,忽而策士化,忽而監(jiān)視,忽而被謗,忽而亡命……全數(shù)心血,費于不經(jīng)濟之地。設(shè)使我以這番心血,來完成我所想譯的三、五部書,我對于中國的文明,比之現(xiàn)在何等貢獻?偶一回頭,為之心酸。”因而轉(zhuǎn)而提倡“以思想革命為一切革命的基礎(chǔ)”,“專門學者的培養(yǎng),實當今刻不容緩之圖”。
五四運動發(fā)生時,梁實秋還在當時尚是“留美預備學堂”的清華念書。清華學生在五四運動中介入并不深,而梁實秋更像是一個局外人,但這位局外人也因此有可能旁觀者清。章宗祥的兒子和梁實秋同一宿舍,五四運動開始后,章子就悄悄走避了。但是還是有許多人不依不饒地擁進了寢室,把他的床鋪搗爛,衣箱里的東西也扔得狼藉滿地。這讓從小在守禮不移的舊家庭長大的梁實秋非常不滿。正如梁實秋所說:“五四運動原是一個短暫的愛國運動,熱烈的,自發(fā)的,純潔的,很快就過去了??墒悄贻p的學生們經(jīng)此刺激震動而突然覺醒了。”“五四”之后,運動中建立起來的學生會開始向?qū)W校要求自治的權(quán)利,選舉評議會過問學校事務(wù)。梁實秋在清華的最后幾年一直擔任評議員。他對這種經(jīng)歷的感想居然是:“我深深感覺‘群眾心理’是可怕的,組織的力量如果濫用也是很可怕的。我們在短短期間內(nèi)驅(qū)逐的三位校長,其中有一位根本未曾到校,他的名字是羅忠詒,不知什么人傳出了消息說他吸食鴉片煙,于是喧嚷開來,輿論嘩然,嚇得他未敢到任。人多勢眾的時候往往是不講理的。學生會每逢到了五六月的時候,總要鬧罷課的勾當,如果有人提出罷課的主張,不管理由是否充分,只要激昂慷慨一番,總會通過。”對此梁實秋感嘆道:“罷課曾經(jīng)是贏得偉大勝利的手段,到后來成了惹人厭惡的荒唐行為。”(新華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