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慕容老師是第一次來香港嗎?
慕容雪村:我以前經常來香港,不管是從這里出國,或者是到香港來購物,主要是購書,來過很多次。我以前長期住在廣東,到香港很近的距離,過去的兩三年里面我差不多每過兩個月左右都到香港來買一次書。
記者:有沒有覺得這邊的寫作氛圍和那邊不一樣?
慕容雪村:寫作大概分兩塊,一塊稱作虛構就是寫小說這部分,這部分說實話我跟香港的作家聯系并不多,反而是另外一塊紀實寫作或者新聞媒體的寫作我倒是有機會接觸到很多。常常有人把香港比喻成文化沙漠,事實上這兩年越來越多的內地文化人到文化沙漠來買書,這是最近幾年的情況。
記者:您自己有沒有覺得比如從一個創(chuàng)作寫作方面的不一樣?
慕容雪村:我的寫作來講主要是寫小說,我跟香港的作家交流并不多,倒是有機會到香港來接觸了很多記者媒體,我也經常去FCC那邊坐一下,去FCC做過幾場演講,跟媒體人交流比較多。另外我會長期看香港的報紙和雜志,這是我了解世界或者了解中國的窗口。
記者:為什么來香港買書,是不是因為香港很多爭議書是大陸沒有的?
慕容雪村:對,現在我們常說一句話,要了解中國要出國之后才能了解。國內的出版業(yè)是有限制的,在互聯網上有GFW的防火墻,在內地我也算資深的網民,GOOGLE不能用,Facebook不能上,Twitter不能用,有時候我到了香港之后我才會感覺一有些消息我才會知道。
記者:您的書一直在網絡上出版為主,也有出版實體書,是不是出版實體書有刪減的?
慕容雪村:在網絡上其實也有審查屏蔽和限制,網絡也不是完全自由的網絡,但是它總比實體的出版要自由很多。我第一個小說《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那本書在網絡上現在可以看到全版,第一次出書的時候刪掉了大概一萬多字,2008年前出的一本書《原諒我紅塵顛倒》,主要的主題寫中國的司法腐敗,那本書大概是我所有出的書中刪的最厲害的,當年刪掉了兩萬多字。09年出了一本書《關于我的臥底傳銷團伙的調查》,這當中遇到一個特別敏感的編輯,最后給我的感覺好像什么話都不能說,什么詞都不能用,最后確實讓我感到有一種窒息,所以我后來做了一個這樣的演講?!都~約時報》關于我很大篇幅的報道就是講一個中國作家是如何面對這樣一個強大的文化審查。
記者:現在不管怎么說通訊技術發(fā)達了可以翻墻,可以了解事實的真相,在這種基礎上大陸人看到真實的情況,您現在創(chuàng)作的著力點在哪兒?有什么話語尺度?
慕容雪村:我第一本書寫完之后漸漸知道了中國的文化審查一個大概的脈絡,但沒有人完全清楚,包括審查者刪除者本人也不清楚。在那之后我有一段時期對自己進行了很嚴格的自我審查,一個詞不能用的時候我很清楚的知道這個詞不能用,當某個事件不能寫的時候,我很清楚去回避它不去碰它,但是這兩年我有了一個新的轉變,我覺得寫書其實不僅僅是寫給現實,不僅僅寫給在內地的讀者,所以我現在基本上會寫兩個版本。一個版本在中國內地出版的版本,另外一個版本是我的作者的真正版本,那里面我會也不是故意挑戰(zhàn)審查,但我會當它不存在。
記者:前段時間寫《大國崛起12個瞬間》有中文版也有港版,您提到比如葉海燕女士,您對葉海燕女士怎么看?
慕容雪村:事實上我當時關于葉海燕這樣一個類型的人我寫了很多,包括在廣州很著名的歐柏,他是以個人之力來拍攝在豪華消費區(qū)的公車,拍出來以后上網調查,其實這些是中國內地公民力量的覺醒,包括葉海燕也是這樣的。我們知道內地大概在座的可能所有記者都了解內地的狀況,事實上大多數人處于權力被侵害卻麻木做事甚至忍受甚至為這種權力侵害所辯護的狀況。但是現在處在這樣一個時代,一個資訊更發(fā)達的時代,許多人的意識開始覺醒開始意識到這是我的權利不容侵犯,如果有人侵犯了我的權利,我要去堂堂正正的找他要,討個說法,也還有一些人一些組織他們會有意識的幫助那些被侵害被侮辱的人來維護權利。葉海燕在內地有許多不好的名聲,但是我覺得她做的事情,幫助艾滋病人維權,幫助女性維權,甚至幫助性工作者在葉海燕稱作叫做姐妹,關注這些人在性工作一線現場的姐妹們維權,這一點來說我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