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皇帝想要岳飛死時,岳飛到底是不是想要謀反之類的爭論就已經變得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岳飛必須死。誠如宰相秦檜所說,這些罪名是否成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乃上意也”——這是皇帝的意思。
在秦檜們提供給皇帝的岳飛罪證里,有幾條相當駭人聽聞。
其一,他們告訴皇帝,淮西戰(zhàn)敗之后,岳飛曾經當眾罵道:國家了不得了,皇帝又不修德。這句話,今天聽不出什么了不得的意思,然而,放在當時,已經足可以讓一個人家破人亡了。
其二,朱仙鎮(zhèn)班師之后,岳飛和他的主要助手張憲,曾經當著不少人的面,有過這樣一段對話。
岳飛問張憲:天下事該怎么辦?
張憲回答說:就看您想怎么辦。
其三,據說,岳飛曾經說,自己與太祖趙匡胤都是30歲左右就當上了節(jié)度使。
當時,這樣三句話連起來,的確可以要了岳飛的命了。至于說這些話的前因后果,上下聯系,則沒有人愿意考證。至少,第三句就有問題。岳飛是32歲做的節(jié)度使,他當時的原話是:32歲建節(jié),自古少有。這頂多是一句飄飄然的自鳴得意而已,居然被演變成了胸懷異志的彌天大罪。
紹興十一年十月,岳飛被正式逮捕入獄。岳飛拒絕自救。他說:“上蒼有眼,就不會陷忠臣于不義。否則,能往哪里逃呢?”
宋太祖趙匡胤曾經立過一個誓約,禁止殺大臣和上書言事的人。因此,有宋一代的確很少殺大臣。一般來說,流放到嶺南炎荒之地,就是今天的廣東、海南地區(qū),已經算是最重的懲罰了。沒想到,一件“莫須有”的罪名,竟然愣是被秦檜及其屬下們問成了“大逆不道”之罪。
紹興十一年十二月,皇帝批準賜岳飛死,并將判徒刑2年的岳云,親手改判為處死。
史書記載說,判決公布后,“天下冤之”,眾多士民為之淚下。
據說,行刑當日,即宋高宗紹興十一年,陰歷大年除夕,杭州城凄風苦雨,整日不絕。
尾 聲
岳飛死后,南宋帝國在東南一隅繼續(xù)存在了138年。
在它強制完成第二次杯酒釋兵權、全面恢復以文制武國策之后,帝國曾經兩次主動發(fā)起北伐,均以慘敗告終。從此,收復中原失地變成一個遙遠的夢想,和當年的燕云恢復一樣,成為永遠無法實現的朝代宿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