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漢土文化,在歷史發(fā)展的進程里,不斷吸收外來民族的營養(yǎng),不斷地在融會中壯大自己。歷史證明,吸收外來文化最多、最廣,影響最大的莫過于佛教文化了。
佛教文化的輸入,不僅個中華漢土的社會生活、思想觀念,以及文學、音樂、美術等等方面都帶來了新鮮活力,同時天竺佛國的家具,隨之也來到了漢土,豐富了漢地的家具品種,促進了漢地家具的發(fā)展。尤其是對于華夏幾千年的起居方式的改革和演變,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
佛教文化在中國漢地的發(fā)展,是經歷了漫長的歲月。從東漢初年佛教進入漢地,到李唐一代的八百年,是佛教文化在漢地深入發(fā)展的八百年,是佛教文化與漢地文化,由相互沖突、排斥到互相滲透吸收,乃至相互融合的八百年。在此八百年里,佛教在漢土形成了兩次高潮。這兩次高潮,為我國家具的發(fā)展,譜寫出具有歷史意義的篇章。
第一次高潮是從東漢初年到南北朝的四百年。這一時期恰逢社會動亂,連年戰(zhàn)爭,人民處于思安而不得的痛苦之中,普遍在尋找解脫的心境,而佛教解脫苦難的出世思想,為處于戰(zhàn)亂之中的苦難眾生,指出了一條出路。所以佛教在晉南北朝時期,得到了充分的發(fā)展。傳統(tǒng)的譯經求法活動,依然是方興未艾,建寺與開鑿石窟更是土木大興。從前秦建元二年(公元366年)敦煌石窟開鑿以后,相繼在北魏又開鑿了云岡石窟和龍門石窟。南朝的寺院處處可見,正如唐代詩人杜牧所說:“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開鑿石窟和建寺的佛教活動,促進了佛教美術的發(fā)展,石窟造像、壁畫,寺廟的造像、壁畫更應時而生了。這時期的造像和壁畫,都是來自域外的粉本,人物形象、服飾、用具等都是域外風格。此時天竺佛國的大量高型家具,也隨之進入了漢土,這對漢地的生活習俗,特別是席地而坐的起居方式,是一個極大的沖擊,佛國的高型坐具進入了漢地,華夏古國席地而坐的起居方式開始動搖,伴隨高型坐具而來的垂足坐方式,也自然地進入了漢地生活。
第二次高潮是南北朝后期到李唐一代的四百年。這一時期由于戰(zhàn)亂結束,隋的統(tǒng)一,特別是唐代初期的“貞觀之治”,社會政治穩(wěn)定,經濟繁榮,國家政策開放,人民生活安定,社會呈繁榮向上的局勢。唐代帝王大都信奉佛教,所以此時佛教得到了普遍的信仰,佛教文化得到了廣泛的普及,佛教帶來的佛國高型家具,在世俗民間受到了普遍的歡迎和使用。
我們從唐代壁畫中可以看出,此時的佛國家具,在富強恢弘的大唐帝國里,又得到展翅振飛的機會,他們脫離了天竺佛國的清雅與簡捷,而披上了華麗多彩的外衣,這些來自佛過的家具——椅、凳、墩等,在大唐極富創(chuàng)造力的家具師手里,發(fā)展成造型端莊渾厚,裝飾華美富麗,形式也多種多樣了。李唐一代不僅是我國封建時代的全盛期,也是佛教文化與漢文化相結合、相融會的全盛期,是佛國家具在漢地扎根落戶,并取得發(fā)展與創(chuàng)造的輝煌時期。
從敦煌莫高窟的開鑿起。石窟造像和石窟壁畫日漸興盛,天竺佛國的家具樣式,同時進入了漢地。這些佛與菩薩的坐式和所使用的高型坐具,讓先人們看到了一幅完全新鮮的、不同于自己的生活畫面。這些佛國的高型坐具,如一股強勁的東風,吹開了中國幾千年起居方式的堅冰,沖擊著中國施行了幾千年席地而坐的習俗,推動著起居歷史向垂足坐轉變。現在我們從敦煌莫高窟、云岡石窟、龍門石窟等石窟壁畫和墓葬壁畫里,來看看佛與菩薩所帶來的這些域外高型坐具:繩床—椅子、佛座—墩、胡床、方凳等,對我國家具的發(fā)展和我國起居方式的演變所起到的推動作用。
(一)繩床—椅子
椅子名稱最早見于唐代,《濟瀆廟北誨壇祭器雜物銘》碑陰:“繩床十,注:內四椅子。”但是椅子形象早于名稱一百多年,而見于南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