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宣讀詔書的鴻臚寺官只讀滿文本而不讀漢文本的重大紕漏,御史湯保等人當時就參奏,指責(zé)鴻臚寺官沒有宣布漢文本,胤禛就此做了說明,但雍正的解釋十分籠統(tǒng)而模糊,浮皮潦草不了了之,根本就沒有講出令人信服的道理來,給人的感覺是,雍正有點心虛。后世學(xué)者由此判定,漢文本遺詔根本不是康熙的親筆,是胤禛自己搞的,不能作為認定胤禛嗣位的可靠證據(jù)。
這份漢文本遺詔的原件書寫得比較草率,有四處涂抹,一個錯字,這些雖無害原意,但說明此遺詔是倉促寫成的,當是雍正即位初時之作,不是后來慢慢加工成的。
而且,即便是滿文本傳位遺詔也存在破綻。著名清史學(xué)家金恒源先生發(fā)現(xiàn),他所見到的兩份滿文本《康熙遺詔》中均無“皇四子胤禛繼位”的明確說明。王鐘翰先生曾對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珍藏的滿文《康熙遺詔》進行考證,也證實,這份遺詔的原件是殘缺的,在這份滿文的《康熙遺詔》原件中,并沒有“皇四子繼位”的內(nèi)容,更沒有“雍親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這最重要的一句話。
“八人同受面諭”說備受后世質(zhì)疑
雍正繼位后,面對外界對自己繼位合法性的質(zhì)疑,曾舉出一個重要事例,即“八人同受面諭”。雍正說,康熙臨終前召見了7位年齡在30歲以上的皇子和大臣隆科多,下達了傳位給他的遺命。當時他受命在天壇祭天,是被緊急召喚趕回康熙寢宮的。也就是說,他受命繼位一事是有目共睹的,是有很多現(xiàn)場目擊人的,是連自己的政敵都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事。
但在《雍正帝篡位說新證》一書中,金恒源先生卻指出,“八人同受面諭”應(yīng)系雍正事后偽造。
金恒源為何做出如此定論呢?據(jù)史料記載,康熙是在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晚9點左右去世的,在臨終這一天的凌晨1至3點間“急召”胤禛,胤禛到達康熙所在的暢春園之前的上午7點左右,康熙已將三、八、十三等七位皇子及隆科多急召入宮,宣布了“皇四子人品貴重……繼皇帝位”的決定,但這些都是雍正當了皇帝7年之后,才突然舉出的證據(jù)。
金恒源對此倍感不解,如果康熙真的在他去世的當天上午當眾宣布“四阿哥繼位”一事,以胤禛的一貫為人和圍繞胤禛繼位合法性展開的宮廷斗爭的慘烈程度,胤禛斷無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信息拖延到7年后才作宣布的。
另外,沒有任何史料可以證明,康熙去世當晚,三、八、十三等眾阿哥都已及時知道并在場參加了這一重要活動,因此答案只有一個,“八人同受面諭”一說完全是雍正編造的偽證。而偽造《康熙詔書》的不是別人,正是雍正的嫡系隆科多!精通滿文的清史專家李學(xué)智的判斷與金恒源一致,他認為《康熙遺詔》存在著隆科多“票擬”(即起草)的可能。
如果遺詔是偽造的,那么雍正與隆科多又是怎樣接近病重的康熙皇帝,又是如何偽造遺詔的呢?金恒源的推論是,胤禛奉康熙皇帝之命去南郊祭天的同一天,他竟一日“三次派遣護衛(wèi)、太監(jiān)等”人進駐康熙所在的暢春園,此后每日不斷派遣護衛(wèi)進駐該園。
在康熙已正式宣布“自初十日至十五日靜養(yǎng)齋戒,一應(yīng)奏章,不必啟奏”的情況下,胤禛仍可以每日派人進駐暢春園。值得一提的是,當時的隆科多任九門提督,專門衛(wèi)戍京師,若無隆科多的支持,雍正篡位絕無成功的可能。
金恒源說,在《圣祖實錄》中,對胤禛每日“三次派遣護衛(wèi)”進駐暢春園,用的是“候請圣安”,而到乾隆修撰《世宗實錄》時,卻將“候請圣安”改為“恭請圣安”。一字之改,充分暴露出胤禛、隆科多等人的陰謀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