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又來一個稿子,這字太幼稚了,表達很清晰,把他叫來吧,這人叫王朔。王朔的第一本小說集《空中小姐》,1987年編的,責任編輯馬未都。劉震云,一上我辦公室就坐到我桌子上,永遠不坐椅子上,一來就坐桌子上,開始跟你胡侃。我們剛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莫言,不怎么愛說話,不像其他人來了亂貧。
在文學界干了十年,我退出了。為什么退出?我今天可以告訴大家,此前沒有在公開場合說過。因為我發(fā)現(xiàn)文學走向頹勢。
關(guān)于“物”的文化基因
馬未都:我們民族的文化心理中,有對物特別感興趣的基因。比如,說剛買了一件衣服,馬上他問什么料子的。過去都是純毛、純麻、純絲的。一說黃金,24K的。一說家具,紫檀花梨的。很物化。
這些年接受了西方奢侈品品牌。奢侈品品牌剛進中國的時候,人說買的什么包?LV。什么材料的?塑料的。怎么也得給個牛皮的吧。中國人一說,你這包什么的?牛皮的。什么牛皮的?小牛皮的,頭道皮的。
所以,要講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可以通過物質(zhì)來講文化。
我講文物的時候,是想通過物來講究文化本身,講究文化的成因,講究文化的環(huán)境,就是當時社會總體是怎樣的環(huán)境。
我的“瓷器三部曲”,不是一個文物書,喜歡文學的人可以用文學的語言去看它,喜歡社會學的人可以通過社會學的思維去理解它,喜歡文物的人可以當文物的書研究它,都可以。我不想一本書印2000本,1500本老在庫里沒人知道。
今天是一個傳播的時代。今天信息傳播速度和數(shù)量遠遠不是古人能夠想象的。今天,我們已經(jīng)把信息傳遞的“世界三大問題”解決了兩個——歷史上信息傳遞的第一個問題是速度。“皇家速度”,600里加急,日夜兼程,30里地一換人,150里地一換馬,一天換四次馬,人就顛散了,馬不停奔跑,要求在晴天平道,如果一下雨刮風,氣候一惡劣就達不到這個速度,這個是什么速度?我們想把一封信送到上海,最快也得來回一個星期以上。所以古人發(fā)明了這比個快一點的速度,“風火”—— 敵人來了,趕緊放風火。信鴿,利用動物。
第二個問題是容量。為什么世界公認的改進世界歷史進程的一百人里面,頭十個人有中國人,叫蔡倫?因為他發(fā)明紙,紙能濃縮信息,紙之前我們用竹簡,太重,拿竹簡寫雞毛信掛羊屁股后面變快板了。某種程度上,全世界科技的文明就是容器的變革。電話,今天只要你們愿意溝通,說多少話都沒有問題。換句話說,你有天大的容量,它就有天大的容量幫助你、支持你。信息的第二個問題也徹底解決了。
第三個問題,至今全世界都沒有解決,誰把這個問題解決了,誰就是比爾·蓋茨,就是全世界首富。這個問題叫保密,信息的保密。為什么所有人保密的東西都在網(wǎng)上呢?他保不了密。
“理解”與“表達”
讀者:我高中時也讀四書五經(jīng),但有些基本上讀不懂。該怎么讀古籍?
馬未都:過去古人要求,小孩讀書5到15歲誦讀,就是背誦,什么都不要管,只要背下來就是好學生。很多人認為這個是沒有用的,你背下來不理解背它干嗎?
什么都要求人理解,這可能是一個很大的誤區(qū)。這消解了感知的重要性,更何況,面對同一篇文章,一個人,不同人生階段有不同的理解。你不可能讓這個孩子十幾歲的時候就理解所有的復雜,是不可以的,包括作文。
我們作文的評判是有問題的,我們今天的作文評判,從小學開始,老師老告訴你哪不成,你缺乏段落大意,沒有中心思想。我是認為什么呢?作文應該反過來評判。小學生三年級開始做作文,為什么所有孩子都懼怕作文?就是因為老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