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隱秘市場的不完全報告
全國每年有多少孩子被拐賣?即便是公安部打拐辦主任陳士渠,也未能在微博中給予網(wǎng)友確切的數(shù)字答復(fù)。
但在昆明官渡區(qū)雙橋村,大量被拐走孩子的家長們結(jié)成聯(lián)盟,細致而悲傷地記錄著自2000年開始,當(dāng)?shù)貋G失孩子的名單:截至2010年8月,僅在昆明市的“城中村”內(nèi),就共有222個孩子失蹤。
55歲的陳育信,就是這些家長之一。12年前,他5歲的兒子,在家門口失蹤。
為了找回心肝寶貝,老陳曾深夜跑到大街上,挨個掀開下水道井蓋查看,兒子是不是掉里面了?他甚至將自己眼中的“嫌疑人”關(guān)在自家,親自動手審問。即便后來因非法拘禁獲刑兩年半,老陳也不改用余生去找尋兒子的信念。
還有更多的遺失了孩子的家長們,一直不敢更換電話、不敢搬家換地方住。他們擔(dān)心,如果孩子終有一天回來了,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同樣的孩子,在父母身前被視為寶貝,但一旦被拐走,就會成為人販子眼中的“貨”。這其中,一歲半以下的幼童稱為“小貨”,一歲半以上的稱為“大貨”。
幼小而可憐的嬰孩,被人販子們視為商品,層層倒手、加價牟利。越來越成熟的販賣鏈條,也越來越恐怖:跨省交易,最快甚至只需3小時。
販童鏈條的終端,是因各異原因需要子嗣的買家,他們摟緊懷中尚不經(jīng)事的孩子,一臉愛憐,覺得自己花錢買孩子的買賣很“值”。
這些最終在販嬰鏈條中畫上句點的買家,用自我安慰來撫平心中的隱憂,時間久了,他們不僅沒有覺察到罪責(zé),而是自認在行善。
一個個專業(yè)化的拐賣兒童網(wǎng)絡(luò)早已形成———無論是在城市,還是鄉(xiāng)村,每天都有孩子面臨著“回不了家”的危險。然而,如何找到有效方法,避免、消除這樣的危險,依然是全社會都在面臨的嚴峻挑戰(zhàn)。
昆明“城中村”:200多個孩子丟失的黑洞
12年后,55歲的陳育信仍清楚記得兒子帥帥被拐走時的年齡:5歲零26天。“如果在身邊長到現(xiàn)在,個子可能比我還高了吧。”個頭不高的老陳把手放在自己前額,比劃道。但沒有如果。陳育信也不是唯一丟失了寶貝孩子的家長。一份失子家長們手中的失蹤兒童名單顯示,從2000年開始,截至2010年8月份,昆明市官渡區(qū)和西山區(qū)的“城中村”內(nèi),共有222個孩子失蹤,他們幾乎全部是外來務(wù)工人員的孩子。
352個名字
陳育信唯一的寶貝兒子陳帥帥丟了。
2001年的一天,一個陌生人在家門口騙走正在和小伙伴玩耍的帥帥,說是給“買玩具槍”。從那以后,老陳就再沒見過兒子。到現(xiàn)在老陳仍清楚記得,當(dāng)時帥帥正好出生5年零26天。
有了帥帥那年,陳育信已年近四十,并有了兩個閨女。又是男丁且又排行最小的帥帥,被老陳視作命根兒。
帥帥一歲的時候,母親因肺癌去世,陳育信既當(dāng)?shù)之?dāng)媽,拉扯三個孩子過日子。
孩子丟了之后,陳育信發(fā)瘋一樣地找,通知了所有能幫忙的人,連夜分頭到飛機場、火車站、汽車站……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數(shù)萬張尋人啟事也貼遍了昆明大街小巷,甚至承諾懸賞10萬元找知情人,卻始終不見兒子的蹤影。連著幾天睡不著覺,他深夜跑到大街上挨個去揭下水井蓋,他擔(dān)心孩子掉到里邊。
12年來,苦苦尋子的陳育信臉上很少露出笑容,過多的悲痛讓55歲的他顯得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
事情發(fā)生在昆明市官渡區(qū)雙橋村,一個“城中村”。多年來,相似的故事在這里重復(fù)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