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貴州商報的新聞熱線因一個人而被頻繁呼入,他是貴陽人心目中的“棋王”方國齊,數(shù)十個棋友表達著相似的疑惑:“他怎么會是殺人犯?”
這一消息同樣在千里之外的慈溪市迅速傳開——在慈溪棋友的記憶中,他的名字是范祖國,13年了,他終于被抓回來了!
命案
上千人圍觀 棋館老板娘漂在河上
重回故鄉(xiāng),52歲的范祖國戴著手銬。中年離家的他,如今已禿頂,顯老。
10多年前,在慈溪象棋界,他只是個小有名氣的鄉(xiāng)間高手,最佳戰(zhàn)績不過是慈溪市第三名,而讓他迅速出名的卻是一樁命案。
那是1997年,一個陰沉沉的下午,慈溪市范市鎮(zhèn)(現(xiàn)已并入龍山鎮(zhèn))的上千人聚攏在松浦河邊,連過往的卡車司機都停下來看熱鬧:一個高大肥胖的女人漂在河上,尸體完好,看上去剛死不久。
換了是別人,警察尋找尸源可能還得費點工夫,她,街上幾乎人人都認得——棋館老板娘,誰殺了她?
圍觀的人群中,獨獨缺了棋館老板范祖國,很快,警方鎖定他就是疑兇。
熟悉這對夫妻的人知道,她不過是“和他睡在一起的別人的老婆”。
這是一樁“有點齷齪”的肉體交易。
老板娘從貴州省遵義市農(nóng)村嫁到慈溪,老公游手好閑,沒穩(wěn)定收入;范祖國的家室在距棋館5公里外的掌起鎮(zhèn)柴家村,他獨自守著店。3個人都心知肚明,遵義女人和范祖國睡在了一起,范祖國定期給他們錢。
范祖國身高才1米61,遵義女人比他略高,豐滿,體重一百四五十斤,和范祖國姘居時,約莫30歲,相貌平平,但很愛打扮,“花老范的錢花得狠”。
那個夜晚,女人又逼錢了:“給不給,不給就告訴你老婆。”
當時,到棋館喝碗茶才收兩塊錢,范祖國一個月頂多掙2000塊,那天晚上,他手頭的確沒錢。
越吵越兇……范祖國用床單勒死了她。
租住的房子旁邊就是松浦河,范祖國找了塊石頭,綁在女人身上,丟到河里——女人胖,浮力大,石頭小,沒壓住,第二天,尸體浮了起來。
以前常到范祖國棋館下棋的一個棋友說,當年的范祖國不兇不惡,下棋時一言不發(fā),很少與人爭吵,沒幾個朋友,就是蕓蕓眾生中的一般人?!八麣⑷?,肯定是一時興起,一輩子,一個晚上就毀了?!?/p>
逃亡
流浪棋王下棋為生 在貴陽買了新房子
貴陽人愛下象棋,盡管時常要被城管追著跑,在人民廣場、和平公園、花果園等地,街邊棋攤扎堆,每個周末都黑壓壓地圍著人。當?shù)財?shù)百個棋攤的??蛶缀醵颊J得方國齊,“他是不求聞名于世的絕頂高手”。
方國齊是范祖國這輩子的第二個名字。
1997年至1999年,范祖國一直在漂泊,他的足跡一會向北,一會向南——沒有目的地,只要遠離慈溪。
農(nóng)民出身,范祖國唯一出的遠門是到貴州女人的老家,“找一個稍微熟悉點的地方,好安定下來”。
兩年后,風聲沒那么緊了,范祖國定居貴陽。棋藝,是他在貴陽活下去的唯一依靠。
起初的日子,貴陽街頭有一個不斷游走的象棋殘局攤,5毛錢一盤——為了活下去,方國齊賺錢無論多少。
后來,方國齊不用擺攤了。沒有工作,沒有愛好,沒有寄托,他只能苦研棋藝——成了貴陽無人能敵的高手,找他PK的人絡繹不絕,坐在家里就可以收錢了?!跋脍A我,可以,先拿500塊擺在一邊,贏了我,我給你500塊,輸了,這500塊歸我?!?/p>
貴陽棋友李國盛說,大家覺得方國齊像極了一個人——金庸小說里的少林寺掃地老僧,在江湖上,沒人知道老僧姓甚名誰,但他的武功遠蓋過大英雄蕭峰、段譽、虛竹之輩。這個貴陽的地下棋王,從不參加貴陽市、貴州省的各類象棋比賽,但那些大賽中的狀元、榜眼、探花們卻常常敗在他的手下。
“老方棋下得那么好,就是因為他心中平靜如水,沒那些功名利祿的騷擾”,在李國盛等人看來,方國齊話不多,就那么一句:“別說那些虛的,下棋,下棋……”
下棋賭錢成了生財之道,方國齊在貴陽不僅不愁吃喝,還買了新房子:小區(qū)在貴陽南明區(qū)棉紡廠附近,60多平方米,單價4000多塊,在當?shù)厮阒袡n價位。
落網(wǎng)
被抓當天 他騎車出門給女人買藥
逃亡,是因為殺了一個貴州女人;落網(wǎng),或多或少是因為體貼另一個貴州女人。
今年5月22日,貴陽南明區(qū)公安分局刑警大隊收到浙江警方發(fā)來的協(xié)查通報:殺人嫌犯范祖國可能在貴陽,他棋藝鶴立雞群——警方的這條線索,來自一封匿名舉報信。
貴陽刑警唐吉說這次抓捕出乎意料地順利——在象棋攤泡了一天,就打聽到范祖國住在棉紡廠附近,出門總騎一輛紅色電瓶車。蹲守,本來做好十天半月的打算,沒想到,5月24日上午9點發(fā)兵,下午4點多就把人帶了回來。
“紅色電瓶車、浙江口音,沒錯,準是他”,唐吉和同事在小區(qū)門口攔住了他。亮明身份后,他沒有反抗,表情平靜,沒戴手銬,就被兩位警察一左一右夾著去了公安局。
“第一眼印象,他很和善,本質(zhì)不壞?!碧萍f,范祖國不像窮兇極惡的殺人老手。
慈溪民警在公安局等著他,說了幾句家鄉(xiāng)話,范祖國一五一十全招了。
逃亡多年的人心境似乎是一樣的,范祖國也不例外,他對著警察感言:“終于落葉歸根了。”
在貴陽,一個50歲的本地女人和他生活在一起,沒領證。被抓當天,他是騎車出門買藥的,因為這個女人病了。
離開貴陽前,他平靜地丟給女人一句話:“我走了,房子歸你?!?/p>
見習記者 王中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