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親還在。
今年清明節(jié),回老家上墳,我禁不住走向娑羅樹。
觀音廟翻蓋一新,正門向西大開,重塑了神像,鍍金描銀,披紅掛綠。我曾經(jīng)的座位,坐著一尊不知什么神。但愿他不會記恨我曾經(jīng)占據(jù)過他的位置。
校舍舊址,蓋了幾間房,存放廟里的東西,算是廟產(chǎn)。
二月十九是廟會,前后三天,三餐免費。娑羅樹下,當時擺了幾十桌吧,現(xiàn)在地上還有打碎的碗碟,遺棄的木筷。也有潑撒的飯菜,發(fā)霉,發(fā)綠,發(fā)酸。
樹下靠著幾塊石碑,是重修觀音廟的功德碑,上面也有我父親的名字。
萬幸的是娑羅樹還在,大的枝干都沒有枯朽。剛開始開花,樹下沒有落蕊,有些許碎枝,還有鞭炮的碎屑。
我彳亍樹下,沒有人聲,沒有鳥鳴,只有我的呼吸,我的心跳。
我知道,我再也走不進童年的夢,再也走不出歲月的河。
很想敲打幾下鐘聲,但鐘沒見了。原先掛鐘的樹枝,都已枯落。
老家,消逝了學(xué)校的鐘聲,失落了兒童的讀書聲。
九
廟里的鞭炮聲將我驚醒。上觀音廟,都是求子的。
我用手機為娑羅樹拍照。樹太大,近距離裝不下,我只能攝取半面臉,一角額頭,一朵耳錘。
我要選幾張,發(fā)給在西安工作生活的李博。
童年的伙伴,我已找不出幾個。他們大多年青時就出門打工,流落異地,漸漸被他鄉(xiāng)兼容。有幾個再也回不來,死在了礦山,海上?;貋淼闹皇枪腔液校踔吝B盒子都沒有。魂肯定是回來了。
李博知道我的網(wǎng)名:觀音廟后娑羅樹。 (汪禮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