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去的某論壇有個敏感詞叫才女。那是因為若干年前,某女文青發(fā)表了大量號稱原創(chuàng)的美文,于是被諸多網友推崇一時封作才女,不料有一天終于被揭那全是剽竊,從此才女二字變得十分尷尬。至今仍然有新進論壇的朋友不明就里,逮到活躍一點的女文青就色眼迷離贊她才女,結果馬屁往往拍在蹄子上,遭到精通本地論壇史的資深美女們一致唾罵:你才是才女呢,你們全家都才女!才女本無罪,奈何生不逢時。
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說白了還是源自男人的征服欲。美女們如果都變成才女,自然給男人帶來更多壓力:他們必須變得更加有才,方能底氣更足。畢竟奉旨填詞無數(shù)的柳三變是極個別,你我一樣有心無膽、有欲無才的男人是多數(shù),真要碰到李清照謝道韞那樣的美女兼才女,恐怕你和她的結果就只會變成兩條平行線,這豈不是極大的資源浪費。當然,這想法是相當?shù)图壓蜎]品位的。
還是李漁的看法有道理:“女子無才便是德”是激憤之語,與伴君如伴虎類似。有人因為做官惹禍,所以告誡后人別做官,有人因為美女有才后惹了禍所以鼓勵美女當文盲,僅此而已。確實,按照李漁的假設,如果姬妾滿堂卻都沒有文化品位,“我想欲言而彼默,我思靜而彼喧,所答非所問,所應非所求”,那豈不是進了狐貍精的窩,除了床上運動以外,沒有別的事情好做?李漁這話除了姬妾滿堂會令男性朋友有些非分之想外,其他觀點倒還可以認同,連一夜情都需要感情鋪墊,婚姻家庭當然需要肉體以外的東西———顯然才女能夠提供多一些的精神交流。
所以身為美女,上個特長班學些才藝是多么重要啊。不必說學成后受益無窮,即使初學之時,亦“先有裨于觀者:只須案攤書本,手捏柔毫,坐于綠窗翠箔之下,便是一幅畫圖”。那情景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出來,臨窗而坐開卷凝眸的神態(tài)如同鑲嵌進畫框,無關乎年齡,無關乎容貌,只關乎專注與態(tài)度———她在窗戶里頭學文化,不想學文化的他在窗戶外頭看她,想想都令人心動。李漁念念不忘女人要有的“媚”態(tài),必然包括這一種。
是的,才藝美女才是真美女。《金瓶梅》里的潘金蓮,拋開她對本能欲望的渴求不談,其實她也是才女呢。王婆向西門慶介紹她,“好個精細的娘子,百伶百俐,又不枉了做得一手好針線;諸子百家、雙陸象棋、拆牌道字皆通,一筆好字”,這是她的寡母自幼讓她上特長班的結果。而這結果,使她在西門諸妻妾中別樹一幟:只有她能彈能唱能詩文。第八回里,相思成災的金蓮寫了這樣的曲兒寄他:“將奴這知心話,付花箋寄與他。想當初結下青絲發(fā),門兒倚遍簾兒下,受了些沒打弄的耽驚怕。你今果是負了奴心,不來還我香羅帕。”閨中怨語說成這樣,不是才女是啥?平心而論,我要是她曲兒里的“他”,必定即刻啟程去親親她。(齊魯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