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兵:紀錄片導演,1967年生于西安農(nóng)村。1995年畢業(yè)于魯迅美術學院攝影系,1996年進修于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現(xiàn)生活于北京。在獨立拍攝影片之前,王兵相繼在電視劇《校園先鋒》、故事片《變形記》中擔任攝影。1999年起,開始執(zhí)導獨立制作紀錄片《鐵西區(qū)》,歷時4年最終完成;此后,他相繼拍攝了《和鳳鳴》《無名者》《煤錢》等紀錄片。
近日,講述云南偏遠山村里三個留守兒童的紀錄片《三姊妹》獲得了威尼斯電影節(jié)上“地平線單元”大獎,這也是繼《白鹿原》摘得柏林電影節(jié)最佳攝影獎之后,華語影片在今年三大電影節(jié)中的唯一收獲。
在捧走威尼斯電影節(jié)獎杯后,導演王兵又轉(zhuǎn)戰(zhàn)多倫多電影節(jié)。近日,記者撥通了身在多倫多的王兵的電話,請他淺談了《三姊妹》的創(chuàng)作過程,以及這些年來他對紀錄片創(chuàng)作的感悟和體會。
《三姊妹》是一部關注現(xiàn)實題材的作品:一貧如洗的三姊妹,相依為命地生活在小山村。生活雖然艱辛卻充滿自由和向上的精神。影片延續(xù)了王兵一貫的原始紀實風格,沒有任何外力的修飾渲染,基本上就是一部純粹的150分鐘原生態(tài)影像。王兵對此片的解讀是:這是一個既凄美又浪漫的故事,與以往他拍攝的紀錄片有所不同,雖然沒有修飾性的剪輯,但卻非?,F(xiàn)實。“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三姊妹》就是一部詩意的電影。”王兵說。
記者:為什么拍這三姊妹?
王兵:在2009年的時候,我到云南去給我一個已故的作家朋友上墳,他已經(jīng)去世很多年了。在回程的路上,我路過那個村莊,就遇到了這三個孩子,她們當時就在路邊玩兒。我當時餓了,她們就讓我到她們家吃飯,到了她們家,我真的很吃驚,什么叫一貧如洗,我此刻才明白了這個成語的含義……老大英英那時候才7歲,她就在她們家的火塘里為我燒了土豆,這個舉動真挺感動我的。后來在2010年,我在巴黎做完一個作品,一個法國電視臺的制片人找到我讓我?guī)退膫€片子,這三個小女孩的形象就立刻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
記者:拍了多久?
王兵:從2010年10月至2011年3月,總共拍攝了5個月,但是分3次拍攝的。三姊妹因為沒有母親,父親也外出打工,她們不上學,每天在山間放牛牧羊,干各種農(nóng)活,相依為命,日子過得很艱難。還記得我們每次去都住在她們的鄰居家里,因為她們的家實在沒有可以讓我們住的地方。
記者:聽說你小時候的生活也蠻苦的,也是上山放羊,是不是在三姊妹的身上找到了某種關聯(lián)?
王兵:不完全是自己吧,當我看到這三個孩子的時候想得特別多,可能會想到自己的童年,也會想到在我們周圍生活的一些人的童年。實際上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對過去生活的一種記憶,這三個小孩身上有一個特別突出的生活特征,她們有一個相對比較自由的童年生活,你能夠看到很多種感情,比如姐妹之間相互的照顧,那種相依為命,人之間的那種關愛,雖然是生活艱辛的童年環(huán)境,但也有那種浪漫。
記者:能解釋一下浪漫的含義嗎?
王兵:人在生命初期,他是向上的,正在從小往大生長,在這個時期所遇到的苦難折磨,他都不會覺得是一種悲傷,他都應該是一種很輕松、不懼怕的狀態(tài),所以你看,小孩兒面對壓力,雖然也哭過,也鬧過,但最后還是會無所謂,所以我覺得實際上這就是一種浪漫的童年,因為這是一種很自然的生命表現(xiàn)。當人進入成年之后,逐漸變成老年的時候,它的生命是向下的,那種壓力感和無力感是不一樣的。
記者:你既拍了群像式的《鐵西區(qū)》,又拍了獨角戲般的《無名者》《和鳳鳴》,你認為哪個相對來說難度更大些?你更青睞于哪種表達?
王兵:我沒有這樣的挑剔,我愛我的每部作品。其實,每部作品都是我對每個階段的不同表達和經(jīng)歷,包括那個時期要考慮的問題,所以,這是一個線性的發(fā)展,很難去比較。這部《三姊妹》很凄美,很現(xiàn)實,是整體壓抑狀態(tài)下的活剝。因為它整體很舒展、流暢,不是修飾性的,而是嚴實的剪輯??梢院敛豢鋸埖卣f,《三姊妹》是一部詩意的電影(東方早報)